□ 刘兰根

　　从我记事起，母亲就爱养鸡，父亲每年都会买回十几只小鸡，毛茸茸的，特别惹人喜爱。父亲是兽医，他能从刚出壳的小鸡中分辨出公母，还能看出小鸡长大后的颜色，且他挑选的小鸡个个都能养活。因此，母亲对父亲买回的小鸡总是很满意，且引以为豪。

　　母亲先是用开水泡小米喂小鸡，慢慢的，就用面条、菜叶、剩饭等。有时候，母亲在院子里吃饭时，鸡会围拢过来，母亲就站起身，把鸡引到树下，把掰碎的馒头渣喂给它们吃，像是在看着她自己的孩子一样，眼睛里满是欣喜。在那个年代，家里的白面馒头是很少的，要掺着玉米面窝头和红薯等粗粮才能填饱肚子，但母亲对那些小鸡却从不吝啬。

　　刚出壳的小鸡像一团团小绒球，由母鸡领着“吱吱”叫着啄食吃，特别可爱。“可怜数鸡雏，随母啄遗粒。”宋代诗人陆游也喜欢养鸡，看小鸡啄食。有时候我们跑着玩，不小心踩到小鸡，母亲就心疼得捧起小鸡想办法救治，让我们拿过搪瓷盆，把小鸡盖住，然后用手拍打几下盆底，过一会儿再掀开盆，那奄奄一息的小鸡竟然缓了过来，慢慢悠悠走了出去。

　　砖头垒的鸡窝在墙角，那里面太黑了，晚上用砖头和木板挡住口，还是难免有黄鼠狼把鸡拉走。后来在天气暖和的时候，那些鸡每到晚上就飞到树上去。鸡会上树并不是我家鸡的特长，诗人杜甫家的鸡也会上树。杜甫在成都浣花溪畔的草堂时，院子里养了好多鸡，一天，庭院里发生了一场鸡斗，群鸡乱叫，主人赶忙把鸡赶到树上栖息，等院内安静下来时，才听到客人叩柴门的声音，“驱鸡上树木，始闻叩柴荆。”

　　那些小鸡跟着母鸡在细篾编成的席篓内休息，等全部钻进去后，母亲把席篓用布罩住，放到外窗台上，屋内的土炕挨着窗台，母亲就在挨着窗台的位置休息，一旦听到席篓内母鸡的“咕咕”声和小鸡的“吱吱”声不对劲儿，母亲就会起身去查看。一段时间后，小鸡羽翼渐丰，会飞了。全家在外地做生意时，在后院也养了一些鸡，父亲不但垒了鸡窝，还把一块空地做了网子罩住，向阳又暖和，鸡也不到处乱跑了。

　　鸡为乡村生活增添了生机与活力，带来了浓郁的烟火气息。《诗经·王风·君子于役》中“鸡栖于埘，日之夕矣，羊牛下来。”，描绘了鸡回窝栖息，太阳落山，牛羊归圈的乡村傍晚景象。鸡为“五德之禽”。西汉学者韩婴在《韩诗外传》中说，它头上有冠，是文德；足后有距能斗，是武德；敌前敢拼，是勇德；有食物招呼同类，是仁德；守夜不失时，天时报晓，是信德。鸡是农家的宝贝，作为六畜之一，公鸡司晨，母鸡产蛋，是人们生活的重要伙伴，也是乡村文化记忆的一道符号。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衡水市冀州区公安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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